乡农琐记 （慢慢交代）

方框弯刀

             到乡下做农民

    据说一些前卫人士玩腻了城市的奢华，窜到僻野山乡去体验种田务农。行为艺术还是对生活确有了另一番理解？终究要看他们能坚持多久或者是否形成潮流。
    我没有追随他们的气魄，只是因为要陪伴难舍故土的老人，不得不走下乡路线。即然“不得不”，何妨在心中自我升华一步，当乐趣当享受，做一段乡土农民。

    老宅院里几间旧屋，半土半砖，结构成一种凝滞和落寞。毕竟风雨漂零几十年，一副龙钟样也还适宜。比较周围一幢幢砖房，它可以算爷爷辈。夕阳晚照中，颤巍巍给人们叙述当年故事。
    倒退三十年，它也曾充当过时尚。那时乡下，基本黄土地风貌，一片土屋土窑。土屋土窑不好吗？我其实很怀念。儿时住姨妈家土窑洞，是我记忆中的温馨画图。那会儿，乡民把砖屋做为一种向往和追求，少见的几处全砖老屋，还是上世纪初或更早年间几个土富翁的遗迹。
    土院土屋，土了几十年，后来才渐渐出现半土半砖，算一点进步。前墙砌一层砖给外人看，脸面光光，表示总算挤进富贵行列。另三面依旧土坯圈围，骨子里仍挣不脱土打土闹。再然后，家家都开始革土墙的命。现在村里溜一圈，眼看都已是崭新畅亮的砖头格局。起码形式上大家都演变成百年前的土富翁。

    半土半砖是掉队了几步，不过我喜欢，喜欢它蕴含岁月感的气场。略略收整，门户齐全，遮风挡雨没有问题。而且沾时代的光，老屋有水有电，省略许多辛劳避开过于简陋。手机信号也能维持一两格，发个短消息刷刷朋友圈不成问题。相当凑乎了吧，即可以浸润于逝去的历史岁月，又不会太疏远现代化的网络氛围。
    最最让人满意的是一个大院。乡下农民，别的不富裕，占点土地却近水楼台。真正的脚踏实地的土地噢，与城里那种住高层楼房的“土地”完全两码事。那也叫“土地使用权”？架在半空，意淫一下，见不到半个土坷垃。
    院子之大，大过我的期待。差不多可以并列三个篮球场，绕圈跑步都不成问题。这要搬到京城，不，就算搬到十几公里远的县城，够不够“土豪”？

    一样的土地因了城乡的不同而分出贵贱。换角度理解，大概只要远离繁华闹市，铜钱气味就渐渐稀薄。乡野的土地，不用来供楼盘炒家囤积抛售，大体可以维持它生长植物育养庶黎的本来属性。
    翻地比较累，铺畦起堰很轻松。两个工作日，成就了一处私家菜园。与土地打交道，其实是颇有成就感的劳作。只要抛洒差不多等同于健身房里的汗水，不一会就有一大片成果呈现于眼前。勿需请示盖章，不必开会讨论，院子里你就是大王。玉米这里，豆角那块，几垅黄瓜，一畦菜花……大院变农场，“农民”出政绩。
    一场小雨来得及时，淅淅沥沥喷洒了一夜。居然惹我描出两行小句：今夜草屋听春雨，明朝满园看细芽。

野火春风

时尚潮流，期待播种出苗

宜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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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鹄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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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夏花

终又见“方框弯刀”生花妙笔，您慢慢交代，我们细细品读。妙哉善哉！期待着...

大光

堂前好日光，照耀种田郎。
游子离城市，孝亲归故乡。

乡野清风

拜读！
有空了，真想到乡间住几天，然而，我的老家早已荒芜了，只留下些许青砖碧瓦的记忆。

方框弯刀

               二  花语
   
    晨光泼洒，翠鸟啁啾。
    出得门来，不禁喝一声彩。院里牡丹，一下子堆涌出十几朵碗口大的花盏。
    我说：你也会拣日头，不迟不早，骚闹得及时。偏偏我刚回乡一夜，你就渲染出如此一幅云霞绚丽。
    牡丹答：这都看不出？不是有个老人家说过“有朋自远方来”如何如何？咱也是高兴，烘托气氛。一高兴就咧嘴笑笑，一笑就起波纹出红晕，花朵不花朵绚丽不绚丽表示咱心情就行。
    那是那是，君心似我心，我心亦花心。你心花绽放得好，我何尝不也颠颠倒倒？想你独守此一隅老院，数月不践人迹，也多少该有几分寂寥。趁今儿春光亮丽煦日和风，何不就与你抵膝而坐，话一话南北东西。

    牡丹说：几次晤面，晓得你也算有几分雅兴。不过说起这花语春色，怕也还是悟得未必透彻。就你方才所言，独守一方偏远静谧，难道必是要寂寥不可？人性百种，所求不同。心境如何，其实往往自己使然。说咱这牡丹世界吧，上庭堂，“长得君王带笑看”,虽是荣耀；入苑圃，“花开时节动京城”，确也热闹。然而，荒村僻野，旷达杳渺，却又是另一番朴质淡远之气象，何尝差到哪里？
    牡丹君此言甚妙，果然有出世离尘之意境，我得点赞。无论人世荣华，还是自然景色，道理或也相通。说到人生，轰轰烈烈好，飘逸洒脱也不错。说到风景，河山壮阔好，咱这黄土沟坡寻常农家也不失趣味。哪个角度哪种理解，眼里风光就大有不同。
    回首自己若干年，孜孜汲汲，风尘于途，总以为绝世景色在天边某处，牵挂得心意悬悬，总以为这也算一种追求。后来才明白，世上哪有风景？实在应了一句话：走那么远去寻找风景，却原来风景只在心中。山无非还是山，你以为它是山不是山，与山无关，关乎己心。
    心里有风景，哪里都是风景，简简单单，一丘一壑也风流。
    心里不寂寥，处处道场日日好日，哪里都一片清明开朗。

    牡丹风中摇曳，频频点头：算来你也确是花心，聊几句倒还识趣。心中有花，处处是花。低头看看，娇怯怯小黄花依偎在你脚边。几步远，那几丛野花儿摇曳得多俏艳。南墙角，草莓花白洁如玉，过几天孕几枚草莓果让你品尝。东南隅，两畦萱草生长得正浓烈，不几日黄花朵朵就绽放于枝头。杏花是落了，不必懊悔，“花褪残红青杏小”，一树的杏儿稠密密，怕到时你嘴角流涎吃不够。
    睁开了眼，归乎于心。还是那句话：心中有花，何处无花？心中有景，又何必天涯海角去追寻？农家小院里，任你骋目优游，风光也无限。
   禅家说得好：芥子纳须弥。有没有眼力实在是在自己。

了然

今夜草屋听春雨，明朝满园看细芽。且听老兄慢交代，心中有花处处花。

灿烂夏花

  小院好似百草园，其中的种类还真不少，一派儿生机盎然。这株正艳的牡丹目测有半人来高，想必也是在此宝地“定居”多年了吧？而且还有不少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