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尽头灿烂（连载）

九九

恭祝布衣者全家马年吉祥！

布衣者

孩子们去哪儿？
     北京是我儿时的伙伴之一，少年时就五大三粗，200多斤的石磙，＂嗨呀＂一声就竖立起来。但他智商不高，成债差，上课老是挨打。他挨了老师的打，放学途中就转移到我身上。我敌不过他，只能忍气吞声，这极大地影响了我后来的性格。
     这次回故乡，我问：＂北京现在怎么样？＂堂兄告诉我："他熬出头了，不愁吃不愁穿，天天喝小酒。＂我问其详，原来他的两个儿子在西安做门窗生意，发了财。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评价坐标发生变化了，孩子们成了家庭的主角。我辈是该从职业事业场中逐步退出来，回归生活的舞台。
     上世纪77年恢复高考，我考进了一所师范学院，是当年区里唯一的文科本科生。那是多么惊险的一跃：考不上一辈子当农民，考上了就是国家干部。无论国家和社会，几乎没有提供第三种选择。
     社会变革的时代总会产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邻村我的小学同学春生，省吃俭用供儿子上完大学，前后花了五六万。结果儿子毕业两年了还找不到工作，只好跑到山西运城，在他的初中同学的小店里学做铝合金门窗。
     我的乡亲们一般不喜欢给人打工，哪怕开个夫妻店，一年少说也有五六万的利润，十万二十万司空见惯。打工的都是大学生，大多活得憋屈。每近春节，挂着全国各地牌照的小车就会云集故乡。蒙、京、桂、云、晋、豫、鲁、陕…只是还没有发现台湾和香港的牌照。这些车没有一辆是近几年毕业的大学生开回来的。  
     产生上面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是因为上午来了两位高中同学。传发一见面，就紧紧抱住我，眼泪汪汪，弄得像个同志似的，让我很是尴尬。怀军也在一旁盯着我看，眼圈也红了。原来去年春节我在医院期间，他们约了去看我，不知是哪家医院，我又关了机，就担心再也见不着我了。如今一见，我是好好的，激动了。毕业40年未见，同窗之情，山高水长。
     传发一直做玻璃生意。刚开始经营一家小门店，做点加工活，后兼做批发。如今生意做大了，总部在昆明，南宁、海南都有分支机构，最近准备投资两个多亿建一家玻璃生产厂。怀军也是从铝合金、不锈钢门窗加工做起，现在主营高速公路护栏，也是动辄千万级的项目。
     我对两位老同学赚了多少钱兴趣不大，倒是他们的孩子走向引我关注。传发已经将日常经营管理移交给儿子，自己到达走动，看看山水世界，会会同学朋友。儿子也很上进，经常参加一些论坛、讲座、培训课程，＂比一个大学生也差不了多少，＂传发说。怀军的儿子小一些，他正在搞＂传帮带＂，将来也是要把事业交给儿子的。
     2013年，是我二弟的丰收年，一儿一女都研究生毕业，也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两人还同时收获了研究生同学的爱情。对于读书人，这算是个理想的结果了。
     村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在城市里做生意，或随了父母，或自主创业。他们可以自由支配时间，自己把握命运；不需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也不必喊着＂老子今天不上班＂来发泄郁闷。我在他们脸上，读到的是快乐和自信。
     我无意比较其中的高低得失，也不想否定教育的价值--虽然现在的大学，基本上是要把孩子们培养得更愚蠢的--如果有进步，也只是他们的自然成长。我是想说：在价值多元的时代，人生千条路，不惟读书高。何况有了互联网，有了百度谷歌，知识无所不在，只要俯下身子就能吃饱喝足。（2014／2／3）
     

灿烂夏花

他挨了老师的打，放学途中就转移到我身上。我敌不过他，只能忍气吞声，这极大地影响了我后来的性格。—— {:soso_e128:}当前我们的外交亦然...

安若泰山

有点像网络盛传的《我和张二狗的故事》{:soso_e113:}

禾心

布衣兄,文字简练,内容精彩{:soso_e179:},谢谢您把生活的点点滴滴呈献给大家分享,新年里还忙着写文章,辛苦了,要多注意休息啊{:soso_e181:}
.今天是立春,祝您马年的春天开始一切顺利,吉祥安康!{:soso_e163:}{:soso_e163:}{:soso_e163:}
在此特别的要再次感谢您在春节春运快递基本都停止的情况下,还特地寄了美国的安眠药给我,非常感谢!!!{:soso_e163:}{:soso_e183:}

布衣者

故乡的夜晚
     整整一个冬天，就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雨。我回故乡已经十天了，从南方带回来的保暖内衣，始终沒有派上用场。进入新春几天来，也是整日里暖如初夏，没有感受到一丝丝寒意。
     今日立春，是真正的春天开始。春打六九头，倒下起雨来了。气温陡降，昨天还在十度左右，今天最低降到0度了。我是近乎变态地喜欢一些反常的事物，天气也一样。晚饭后，雨停了，我裹紧羽绒服，到田野上行走。
     天幕垂得很低，低得仿佛触手可及。天很黑，路旁的杨树的枝丫，光秃秃如剪影，如伸向天空的无数乞告的手。北风刮过树枝，发出干枯的哨声，强化了春寒料峭的感觉。我缩缩脖子，紧一紧衣服，牙齿情不自禁地打架。远处传来一两声爆竹，是孩子们的玩耍吧？那零星灯光的深处，我恍若看见一位少年，正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
     许多个或晴或雨的夜晚，我会跟随父亲去几里地之外的野河野塘捕鱼。往往是在八九点钟，队里收晚工之后，蹲点的工作队员回去了，大人们才能出发。倘若被大队民兵连发现，是要被＂割尾巴＂的，在这个语境里，鱼网就是＂资本主义尾巴＂。
     撒网捕鱼，是江汉平原人捕鱼的主要方式。我拎着鱼篓跟在父亲身后，他捡好网，选一处扎实的地儿站稳了，旋身把网撒向水中。每一次都充满希望，收获的或是喜悦，或是螺虰、树枝、甚到水蛇。有时候他会惊喜地告诉儿子：＂有鱼在撞！＂父亲是个能手，他拉直纲绳，能根据鱼的撞击力量的沉与浮，判断是鲤鱼还是只会往上冲的白鳞，这有点像老中医的悬绳把脉。
     夜渐渐深了，我的眼皮和鱼篓一起沉重起来。常常要到子夜时分，我们才能往回走，七八岁孩子熬不住的，回家的路被感觉拉长。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父亲，极度疲倦时，突然远处几点灯火，在心中燃起温暖的希望。走过去，不是我们村，又继续往前走，每到精疲力竭时，前方又会亮起几盏灯…
     还有一种在深夜发生的事件，很神秘。我那时十来岁，不太懂，但觉刺激。集体的粮食除了留下村民的口粮，多数是要上缴的，口粮不足，吃不饱，怎么办呢？粮食大大地有，就在队上的仓库里。于是某一个放工的时侯，有一个消息在村民中间单线传播：今晚12点…队禾场…口袋…很像是某种秘密起事的联络信号。时候到了，人们从各自家里潜入黑夜，向队禾场聚集，彼此走到一起也不打招呼。大家留一人在路口站岗，全体进了仓库，掩门，点一盏昏暗的灯。有人开始小声念着名字：＂褚传要，80斤；褚家林，60斤…＂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私分公粮在我们队里多次发生，从未有人举报。一定有人主事的，但你找不着，那天夜晚，队长副队长碰巧都走亲戚去了，拿钥匙开仓库们的是一位孤老，钥匙是记工员不小心掉在他家门口的。
     乡村纯朴务实的民风，是对抗强权的柔韧的力量。
     开春第一天，第一场春雨，第一个寒风呼啸的雨夜。我把心浸泡在夜晚的渴暖回忆里，张开毛孔感受乡村的人性光芒。（2014／2／4）
     

九九

春打六九头，倒下起雨来了。气温陡降，昨天还在十度左右，今天最低降到0度了。
我这里也是从前两天的24度一下降到了0度，天空飘下的小雨中时不时夹着冰粒。
气温陡降，楼主无需外出多多保重。

布衣者

鹅毛大雪漫心飞舞
     明天就要重返深圳了，我不知道该说回家，还是远行。
     天气预报说：明天气温0度，雨加雪。希望有雪花为我送行，希望雪花大一些，希望有大雪漫天飞舞--其实一直有鹅毛大雪，在我的心中狂舞。
     1969年的冬天，不知道是不是故乡最冷的一个冬天。但在我的记忆里，那一定是我有生以来雪最大、冰最厚的一个冬天。那年我读完小学，毕业典礼完，拖了书包，扛着条凳，小伙伴们一阵吆喝就冲下河。我们把凳子翻过来，双手扶住凳子的两腿，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脚在冰面上蹬踏，条凳在光滑的冰面上快速滑行，孩子们像一群响马呼啸而过。追赶奔突中，有人摔得四仰八岔人＂车＂分离，就在轰笑声中快乐地呻吟…这是我的一次空前绝后的经历，所以记得牢固。
     另一年，不知具体年份，雪下得封了门。全家人齐心合力在门前铲出一条通道，垒成的雪堆，高出我的人头。父亲搬了一把铁叉，带我去雪中寻野物。他在雪地上发现一行蹄印，新鲜的，知道猎物走不远，把叉子握在手中，循迹追去。我跟不上他，雪又灌进了套鞋，打湿了袜子，急得我哇哇大哭。待他回我身边，叉子上扎着一只野免，鲜红的血滴落在白雪上，濡染开去，形似怒放的腊梅花。那一年，父亲才30多岁，有矫健的步伐，硬朗的身板。如今，他已经82岁，步履蹒跚，而我也已经年近花甲…
     农历辛亥年（公元1972年）春节前后，世界上发生了许多大事：中国第一颗实用氢弹发射成功，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英国㝉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但在我的乡亲们看来，那年大年三十发生的一桩案件，才是世界上最大的事情。
     幸好那一天，我去姑妈家走亲戚。
     那天也下着雪，镇上一个小女孩，到乡下来捡柴禾，那时做饭还不用煤球。她来到我们队里的禾场上，走进一间堆柴的仓库。可怜的孩子，她不知我的小伙伴们，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也是巧遇，我的两个年少的同学，加上刚满18岁的柏生，相约来到队禾场，在雪地里用弹弓打麻雀，他们突然发现：有人进队里的仓库偷柴！便悄悄跟了上去…
     ＂草原英雄小姐妹＂的故事，他们是知道的。年龄小我半岁的堂兄信誓旦旦：他们只想保护集体财产，连男的女的都没有看清楚。待看清楚：是个相当清秀的少女，情节就急转直下。他们用长短不一的稻草决定先后顺序，抽到中位的人胆小怕事，主动要求到门外放哨，他得以免除刑罚。
     事件的性质很像是去年炒得沸沸扬扬的李公子轮奸案。但我的小伙伴们没有预谋，属＂临时起意＂、＂即兴犯罪＂；女孩应该是因为害怕，没怎么拒绝。完事后我的小伙伴们帮女孩整理好衣服，把她头发上的草屑一根根摘掉，又把队里的柴捆了一捆送她。如果不是后来柏生上街被女孩父亲揍了一顿，柏生家的人又上门复仇，把人家神堂也掀了，事情本来会不了了之。我的乡亲们知道：有些伤口，要靠时间去弭合。
     柏生后来被判十年，我到江北农场看过他。我的堂兄未成年，判三缓二，＂交群众监督执行。＂
     地球照转，生活依旧，成长继续。我感觉那天的大雪一直下着，像时光，它掩饰了一切，也消弭了一切，留下一地回忆，洁白无瑕。
     但愿明天的旅途中，也能看到雪。（2014／2／5）
     

九九

但愿明天的旅途中也能看到雪。明天的雨雪天是一定的了
南京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更晚一些。昨天凌晨，南京马年初雪登场，虽然雪下得“羞涩”，但仍然创下最晚初雪日纪录。江苏省气象台发暴雪蓝色预警。
如是自驾车就晚几天回吧，安全第一。

草地

祝一路平安，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