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虫夏草治疗慢性肾脏病漫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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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虫夏草治疗慢性肾脏病漫谈
作者：赵维医生
来源：头条号 2020/03/10 23:34:24



图1 冬虫夏草


　　冬虫夏草作为一味神奇的中草药，最早收录于清代乾隆年间吴仪洛编撰的中药专著《本草从新》：“冬虫夏草，补肺肾。”



图2 《本草从新》中冬虫夏草的条文


　　之所以说它“神奇”，是因为它经历了神奇的“冬天为虫，夏天化草”的过程，这也是它得名的由来。
　　那么冬虫夏草到底是虫还是草？是动物还是植物呢？
　　其实它是由一种真菌类子囊菌纲的冬虫夏草菌，寄生在鳞翅目昆虫蝙蝠蛾的幼虫身体里长出来的。冬天，蝙蝠蛾幼虫躲在泥土中，这种真菌就钻到虫子的体内，吸取幼虫体内的营养，萌发菌丝体。从冬季到夏季，菌丝体慢慢把幼虫体内吃光，最后，只剩下死掉的幼虫的一层皮，里面长成密实的菌丝体。到了夏天，这个菌丝体开始生长，从死去幼虫躯壳的头部长出一根棒（子座）破土而出，里面生长着冬虫夏草菌的“种子”子囊孢子。可见，冬虫夏草可以说是在冬天吃了虫的身体，到夏天长出来的一种菌。它的外壳是一条“虫”，里面实际上是一种真菌。



图3 冬虫夏草的几种形态


　　冬虫夏草归为中药“补阳药”中，功效为：益肾壮阳，补肺平喘，止血化痰。应用于肾虚腰痛，阳痿遗精；肺虚或肺肾两虚之久咳虚喘，劳嗽痰血；病后体虚不复，自汗畏寒等。现代药理研究证实其可改善肾衰患者的肾功能状态和提高细胞免疫功能，从尿蛋白定量、血清肌酐及病理学等方面证实对大鼠实验性Heymann肾炎有效[1]。
　　此外，除了原始中药材以外，还有冬虫夏草的人工制剂，如百令胶囊、金水宝胶囊等，是由提取的冬虫夏草菌粉经液体深层发酵，所得菌丝体的干燥粉末而制成的胶囊。其主要成分和功效与冬虫夏草原药材相类似。
　　那么，冬虫夏草及其人工制剂对于治疗慢性肾脏病到底效果如何呢？
　　在国际上著名的循证医学权威数据库——考克兰图书馆(Cochrane Library)中，香港中文大学Zhang HongWei等于2014年发表了一篇关于冬虫夏草（人工制剂）治疗慢性肾脏病的系统回顾文章[2]。作者纳入了22个临床研究共1746名慢性肾脏病患者（未介入透析治疗），其中13个研究采用了“金水宝胶囊”，9个研究采用了“百令胶囊”。



图4 冬虫夏草治疗慢性肾脏病的系统回顾


　　文章作者通过统计分析后得出如下结论：冬虫夏草制剂可以显著降低慢性肾脏病患者的血肌酐水平（平均降低60.76μmol/L），升高肌酐清除率（平均升高9.22ml/min），降低24小时尿蛋白（平均降低0.15g/24h）。
　　从文章结论来看，冬虫夏草制剂对于治疗慢性肾脏病还是有很不错的疗效的。但是文章作者最后指出，所纳入的临床研究都存在研究方案不规范、研究方法有缺陷等问题，因此研究结果存在较大偏倚风险，本结论应审慎参考。——通俗地讲，就是说“冬虫夏草制剂能够降低血肌酐、尿蛋白，升高肌酐清除率”这一结论是很不可靠的。
　　So…又回到了原点，冬虫夏草及其人工制剂对于治疗慢性肾脏病到底有没有效果呢？
　　笔者谈谈自己的一些看法：
　　1. 中医中对于“肾”的看法与西医中的概念是很不相同的，中医理论中肾更偏重于功能，包括生长发育、生殖、调节水液代谢、调节呼吸等，与西医中肾脏这一器官的概念有很大不同。冬虫夏草作为补阳药，具有温补肾阳的作用，这里补的“肾”是否等同于西医里的“肾”？值得商榷。况且中医讲究辨证论治，慢性肾脏病在中医理论里除了“脾肾阳虚”的证型外，还存在气虚、阴虚等类型，若都采用补阳药也不对证。
　　2. 冬虫夏草的人工制剂功效和原药材一样吗？采用人工发酵的方法可生产冬虫夏草菌粉，与冬虫夏草主要成分相同。但人工的方法毕竟不能完全模拟自然条件下真菌由虫体内发酵、生长的过程，且缺失了幼虫躯壳所含的成分。现代药理学证实，冬虫夏草原药材含有粗蛋白，其水解产物为谷氨酸、苯丙氨酸、脯氨酸、组氨酸、丙氨酸等；还含有虫草酸、D甘露糖醇、甘露醇、半乳甘露聚糖及多种微量元素等[1]。因此笔者认为冬虫夏草的人工制剂和原药材的功效是有差异的。
　　3. 由于冬虫夏草相对苛刻的生长环境和神奇的生长过程，产量稀缺，又经过了人为的炒作，需求量连年增大，价格攀升。从药物成本-效益分析的角度来讲，花很多钱来获得不太可靠的疗效，笔者认为是很不划算的，不如把钱省下来用在刀刃上。如果你能从改善生活方式、改善饮食结构、积极控制血压血糖等方面做好，你能获得更好的收益。当然，如果你财力雄厚，每天服3～5g冬虫夏草也是有益无害的，但不要过量服用（有研究表明冬虫夏草内含有微量的砷，长期超量服用有砷中毒的风险）。
　　4. 虽然Zhang HongWei等的系统回顾文章证实了冬虫夏草制剂改善慢性肾脏病的作用，但由于较大的研究偏倚，结论很不可靠。对于该结果的理解只能见仁见智了，既不能轻易肯定冬虫夏草制剂的疗效，也不能轻易否定它的效果。笔者个人认为，毕竟没有什么副作用，也比原药材经济很多，聊胜于无吧。
　　5. 由于冬虫夏草可观的经济利益，市场上充斥着大量的假冒伪劣药材，所以一定要通过正规渠道购买，避免花大价钱买到假货。另外，所谓“虫草花”与“冬虫夏草”完全是两回事。“虫草花”即北虫草，是北冬虫夏草的简称，也叫蛹虫草或蛹草，是菌结合的药用真菌，其菌丝是一种子囊菌，其无性型为蛹草拟青霉。所以其与冬虫夏草有本质的区别，药效也相差甚远。
　　6. 相较于中成药这些辅助治疗方式，慢性肾脏病患者还是应该把防治重点放在早发现、早干预，包括生活方式的调整、饮食和营养治疗、去除可逆性危险因素、延缓肾功能恶化的进展等一体化治疗模式上来。从而达到改善患者生活质量、推迟进入肾脏替代治疗时间这一根本目的。这才是经济、有效、有益健康的最佳方式。

参考文献：
[1] 雷载权. 中药学[M]. 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1995年:298-299.
[2] Zhang HW, Lin ZX, Tung YS, et al. Cordyceps sinensis (a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for treating chronic kidney disease. Cochrane Database Syst Rev. 2014 Dec 18;(12):CD008353. doi: 10.1002/14651858.CD008353.pub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