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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植故事] 枯木逢春——不能忘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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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3 11:02: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北京朝阳
今天是我肝移植两周年纪念日。回顾术后这两年的生活,远离了百病缠身走向了欣欣向荣;远离了长夜晦暗走向了阳光灿烂; 远离了心灰意冷走向了信心百倍; 远离了一无是处走向了无所不有,这两年也是信仰笃诚、拥抱生活的两年。简而言之,就是告别了过去的"坏"径直奔向意气奋发的"好"的另一条路——健康之路。其中的好都只能用“最”字来表示它的程度了。为了铭记今天美好生活的来之不易,特撰下文,以示尊崇与感动。

重生拾遗

2019年2月22日,妻子和儿子把我送进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肝移植手术室....  从那天起,陪伴了我50年的原装肝告别了我。那年它终年50岁,肝移植使我的生命又得到了延续,又从0岁开始,真惬意!

或许真是命不该绝,与郑大一附院的缘分,源自我在生命垂危时经宁夏医科大杨力教授的建议慕名而至,很快就被接收入院。我在2014年前被诊断为肝硬化,2017年10月呕血不止接受了TIps手术。2018年腿脚发生了病变,被北京302医院诊断为肝性脊膸病。来郑大一附院之前是因为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基本没什么记忆能力,偶尔想起来什么也都表达不出来了。

我是地地道道的西北人,早年父母离异,跟着爸爸颠沛流离,搬过很多次家。爸爸是一个有才艺的人,每到一地都很受欢迎,很快就能找到工作,每日早出晚归,靠着微薄的收入支撑一家人的生活。有时因工作需要,一二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自六岁起就吃百家饭,看千人脸,饱尝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懂得了人情世故,也学会了独立生活。

好在那时学习环境很好,自己也很努力,学业没有中断。在考上专业学校后做了人生第一次体检——合格,毕业后履职前做了人生第二次体检——合格。在结婚前做了人生第三次体检——合格。在1996年参加全县教育系统公职人员体检中,我被检测为乙肝病毒携带者(一项和五项"十"号),又经复查,结果是肯定的——乙肝病毒携带者。令我非常惶恐,随即我向亲戚朋友公布了这一消息。值得庆幸的是在我们一家人中再没有第二例。

也许是身体没有任何症状的缘故吧,依然身强力壮,依然生龙活虎,再加上对这类疾病的陌生与无知,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把自身携带病毒的事情给淡忘了。抽烟历史己久,自我记事起就己开始了。而初次喝酒是2001年的9月,也是自己事业的上升期,也是作死期。自此酒杯不倒,对酒当歌,自比李太白,快意人生。2010——2014年先后参加单位体检:小三阳——大三阳——肝硬化自觉身体尚好,不以为然,生活如常,可见无知者何等的无畏,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景不长,自以为是的我终于在2017年10月15日吐了第一盆血...自此,步入了肝硬化失代偿期——肝性脑病——肝性脊髓病阶段。从此便告别了过去醉生梦死的生活,进入了常年与医院打交道的新纪元,一家人原本清静幸福的生活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收入缩水,积蓄消融。

本想做完Tips手术后会雨过天晴,但没想到噩梦接连袭来。家中所有的人开始进入了一种希望与绝望不断循环的折磨中。

妻子那时也就40多岁,对我没日没夜的操劳使她整个人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身体虚弱,骤然显得特别苍老。那一年多的时间,她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流过太多的眼泪,她问大夫最多的话就是:“大夫,你就实话告诉我,还能治吗?”这个的问题,在兰州一家中医院拿国务院津贴的八十多岁的硕士研究生导师那里找到答案。经过大师级医生的望闻问切,简单翻阅了我的病史报告资料,给了她肯定的话,"能治"。她的眼神里闪出一丝从没有过的光亮,激动得直向医生道谢。医生给我开了一个月的草药、丸药和粉剂药。在吃中药前,我是间歇性的肝性脑病,一个月出现一到二次,只要输点醒脑的药或者灌灌肠,第二天就能好。在吃中药后,肝性脑病发病频次增加,那时的我己经非常虚弱了,到了后来,输醒脑的药和灌肠的药基本不起作用,躺在床上经常昏迷不醒,连被叫醒吃饭都显得很吃力了,固执的妻子坚信那位神座中医,还是一边挂着西药给我醒脑,一边瞒着西医强制给灌中药,直到我彻底不省人事。束手无策的医生并不知情,只是摇头并通知办出院手续。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昏迷不醒的病因终于找到了,都是因为我做了Tips手术,血液中的中药直接作用于大脑的结果。当时还是我的大儿子果断给我停服中药,慢慢才恢复了意识。我的苏醒令妻子激动得泣不成声。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哭过很多回,早已习惯了大夫摇摇头让她回去的场景,但她有办法让我继续留在医院里,她的倔强与执着甚至引起了家人的反对。

还对中医报有希望彻底根治我病的妻子,带着我再赴兰州,把我服药后的状况给老中医——禀明,老中医告诉她,肝病特别顽固,中药治疗是一漫长过程,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要不断调药,越是身体差越是容易出现状况,肝病并发症不断出现就越需要不断地治疗。解决好了药对症的问题,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妻子又买了一个月的药,吃了不到二天,她主动停了,我又进入了深度昏迷期。后来我想,也许那位老中医并没有对做过Tips手术的肝病患者的用药做过研究,或者说在下药时忘记我是一个Tips手术患者。

从那以后,妻子就开始了带着我由宁夏往返北京和西安的艰辛之旅。若是病情严重需要住院治疗,长则十天半个月,短则三五天。她基本没有脱过衣服睡过觉,要么趴在我的床头迷糊一阵,实在太累了就卧在医院走廊里睡一小会儿,每个夜晚都是凑合着过夜。

到了外地医院和我一个病室的病人和我病情也都大致相似,或轻或重,住在一起相熟后话开始多了起来。讲自己的故事、说自己看病的过程,交流彼此的病情,很能说到一块,好在很多患者对医院的一切都相当熟悉,遇到像我这样初来乍到的新患者,他们还能充当志愿者,帮我们引路,给我们建议,使我们心生暖意,真有同病相怜之感,妻子那紧锁的眉结也渐渐舒展了。我住过的所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好样的,能力有大有小,水平有高低,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总是在抚慰病人脆弱的心理,鼓励病人树立战胜病魔的信心。我偶尔也会到护士站看自己的档案,看到高昂的费用,我都会有一种负罪感,“再这样下去,我会把这个家拖垮的。”以至于后来每次去医院我都很抗拒,但身不由己的我总是作不了主。


因为吐血吐得厉害,身体免疫力极度低下,既使在六月天,我也穿着毛衣,外面还套一个棉坎肩,遇到刮风下雨、季节变换的时候,也就没法出去了。在那时候,除了来探望我的人,我几乎和世界失去联系。

人生就像一扇门,有人悲观于门内的黑暗,有人却乐观于门内的宁静;有人忧愁于门外的风雨,有人却快乐于门外的自由,也可能是我有病的缘故,上天拿走了我的健康却给了我一个完美的家庭,家中大大小小异常团结,老人的关心呵护,两个孩子也很懂事,也很努力,也可能是他们太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机会,顺从了我的意愿都早早就业,早早完婚,这到也化解了妻子不少心病。一家人有喜有忧、有苦有乐、有笑有泪,倒也其乐融融,我有时细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许大灾大难更能凝聚人心,更能使人心向善,更能凸显正能量吧,使好多不可能都变为可能。

2019年初,我在宁夏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完成了我的第34次住院治疗,也是最后一次住院治疗"乙肝肝硬化、肝性脑病"。也很是奇怪,有一天我忽然想看看自己,妻子递给我一个小镜,我发现自己老了许多,头发胡子变得花白,我的两只手和胳膊处处布满着紫色针孔和青色的硬块。我早己厌倦每天都是生命垂危的抢救,每时都是高危时刻全副武装的监测,从早到晚都是没完没了的输液,但这一切都无可奈何。我无力地看了看妻子,瞧着她两鬓如雪一样白的头发,脸上像刀刻了一样深深的痕迹,走路不稳而虚弱的身影,疲惫的神情,还有那一双龟裂的手。我愣住了,这还是那个美丽俊俏的走路翩翩的她吗?泪水充满了我的眼眶。我明白了,她对艰难岁月的坚守不就是为了让我活着吗,我可以不辜负她吗?

我的肝性脊髓病随着自身免疫的越来越差变得更加“顽劣”,双腿出现了能伸不能屈,用脚蹬被己是难上加难,不时地抽筋令人疼痛难忍,坐下来双腿震颤不止。医院的治疗也只是消除临时症状,延续我的生命。而对于我腿脚的不听话,因目前医疗水平的局限性而一筹莫展。

那段时间,也许是到了后期,我的肝性脑病反复发作,医生多次给我输液醒脑和灌肠,效果都不是很好,我也有了深深的绝望感。家人不时地被医生叫走谈话,回来时都眼圈红红的,还不断地安慰我说:"没事,你很快会好起来的",我知道我的大限将至,我知道医生己经尽力了。妻子不断地向来我床边的医护人员替我道谢,然后准备带我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杨力的大夫进来说:“周刚家属,如果你家的经济条件允许,还有一线希望就是做肝移植手术,我可以帮助你联系。”妻子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紧紧随着大夫走出了病房。

她回病房时的一瞬间,看着我,很坦然,心情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也许是受傅彪等肝移植患者负面传闻的影响,我很抗拒,还有好几个与妻子熟悉的医生都建议她放弃,不要到最后落个鸡飞蛋打,人财两空。同病室的病友也都七嘴八舌,觉得肝移植是一场赌局,得不偿失。再说宁夏也没几个做肝移植的例子可参考。但她己经想好了,不需跟任何人商量,不管结局怎样,杨力大夫的建议让她下定了决心,不再茫然。在她的心里,肝移植负担再重,也仅仅多辛苦几年的事。风险再大,也有医治好的可能性,总比坐着等死要好。即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为了心中的念想与不舍也值得。她做人做事一直是那样,一旦决定了的事就绝不回头,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别人怎么能替代自己做主呢。她很快地办理了出院和转院手续。

在回家的路上,我对她的意见挺排斥,就嘟囔了几句,她看着我说:“相信杨力主任,她既然建议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与依据,你就当是为了我满足我的最后一次要求,你也应该满足我的愿望,好吗?”我知道她的执着与坚持是无法改变的,但后面高昂的医药费、艰难的求医路、看不到尽头的磨难都会让她和家中所有人承担着巨大的压力与痛苦,但她无惧,她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

回到家,很多亲人都劝放弃,说她这样坚持只会让她更痛苦,让这个家更艰难。可妻子只认一个死理,只要有一丝希望,砸锅卖铁也治,众人无语。

料理好了家中的一切,妻子安排大儿子筹集资金变卖房产,自己和小儿子带着我直达传说中的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到了郑大一附院二号楼一楼大厅,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摩肩接踵",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来了,都来争这世界上仅有的一桶空气一样,诺大的厅,显得真小,求医的人,真多! 在直梯间门口,等待入梯的人像沙丁鱼罐头似的,人挨人,人挤人的, 比肩继踵,空气都有点稀薄,呼吸都有点费劲。

肝移植科位于二号楼的十二楼,电梯口两侧和整个楼道所有的空地都摆满了床,每个病室都是加床,人的过往只能从床与床之间的夹缝中挪动。在楼道中来回走动的大多是做完手术不久的病人,每个病人的后面都跟着两三个陪护,有搀扶的,有提尿袋和溢流带的,有提凳子的,有高高举着液体的。楼道中喊声最响亮的就是护士,她们的脚步就停不下来,也没有能够歇息机会,换药、挂药、整理病房、急救...全是一路小跑,她们心中藏着天使的翅膀,张开翅膀用爱的羽翼呵护每一位病人。

医生办公室好像是和肝胆外科合署办公,门整天敞开着,给人的感觉是几个医生一个办公桌,或者说医生都没有固定的办公桌,又或者说他们办公地点压根就不在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脑旁每时都有值勤的医生,方便患者查寻资料和处理相关情况。大多数医生只有在早晨和下午查房时能见到,平时只能看见管理病房的医生和换药的医生。而医生的查房对病人来说是最关键的,个人情况的问询,对症处理方案,调药与检查,患者的去留决定都是在这时由主任参考主管医生的意见亲自决定的,所以在这个时段是没有缺位的医生和患者的。

护士台上没有闲着的,护士趴在桌上不停地在记录整理着相关资料,连患者的询问都是低着头边写边回答。就像通知病人检查、取药、医药费用清单都由保安代办。初来乍到感到非常嘈杂,住下来你就会真真体会到什么叫严谨,什么叫医者仁心。感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得井然有序,按部就班,整个流程滴水不漏,待办事项绝无遗漏,每个患者的心都很静也很踏实,感觉到了这就己经安全了。(说来也怪,也许是积极的心理因素的影响,在郑大一附院的那些日子,我的肝性脑病再没犯过)

我办完住院手续入住后便开始进入了检查阶段。入院的病人,真是不分南北东西,住到一起就是一家人。我们的病室四张床位,二张加床,都是"名花有主"。其中两个是移植后复查的,一个是从上海转过来等待做移植的,二个肝胆外科的病人,加上我六个人,四张正床之间还勉强容得下陪床的。而二张加床是横在正床的床尾,陪床的只能在室外另觅憩息之地了!来的时候觉得我病的是一塌糊涂,这日子真是没法活了,跟他们一聊和看见到医院的种种病人,才知道,我哪里是活不下去的那部分啊!

妻子看到床头的病历卡上写着主治大夫是"郭文治",她的内心真正的安静下来了。她己听了很多关于郭主任妙手回春的故事,又亲眼见证了就在眼前的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现实,她不再着急了,也不再追着问大夫,她学会了等待,她知道这时的等待就是她唯一能做的,去问去打听都是添乱或者徒增烦闷。

我猛得感觉到在她带我求医的天空里,这次是唯独没有云遮雾障的风和日丽。她的心中己没有了阴霾。不是每轮艳阳都暖人,不是每片乌云都下雨,不是每所医院都能治病,不是每个病人都这么幸运,这次的不远千里定能改变我生命的走向。她从没有现在这样踏实走过每一天,心中充满了憧憬,在默默地悄无声息地装扮自己的心空,她为我的病做了最后的努力。她坚信:珍惜了,能拥有;付出了,有回报;走过了,不后悔。

几年间,每年少则十几次,多则几十次的治疗,在那个时侯,我真切地被她人性的伟大所感染,她的执着与爱如果放在其他方面足以让这个平凡的女子变成英雄。

她是一个老牌本科毕业生,是一个有着非凡业绩的教育专家,但为了我,她把所有荣誉和地位都放弃了,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专业,除了照顾我,每天都抽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上网查阅资料,把我的每项化验指标都精心研究,还利用求医的过程,带着问题向专家咨询,还学会了静脉注射和灌肠。她把肝硬化及其并发症这些复杂的病症研究得像半个专家。这几年过去,当地医院的大夫不仅仅把她当作一个患者家属,还把她看作是战友和亲人。她相信医生所有可能性的好话,她说最喜欢看医生给我看完病后的笑,每次带我来医院,如果医生诊完笑了,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如果看诊完皱了眉,她会感觉天要塌了。

几天时间过去了,我身体各项检查结果符合手术条件,进入等待肝源配型阶段。她高兴的就像个小孩,整天手舞足蹈的,那种久违的无所忧虑的笑又挂在了她的脸上。

上海转来的那位检查会诊后,可怜的家属接到医生的通知,含泪收拾了行囊,办理了出院。不幸的他是因肿瘤转移而无力回天而被迫回家,而他本人并不知道真实情况,还以为真是身体弱先让回家休养!我为自己的可能性感到庆幸,为他的不幸感到惋惜与恐惧。他走后,我脑海中满是他的影子,好几天竟然睡不着觉!

2019年2月18日下午,史晓亦大夫通知肝源配型成功,妻子把这个好消息连夜打电话告知父母和当地清真寺的阿訇,念求记、干二买力(祈祷)以求平安,同时按手术规定完成了手术相关文书。

翌日清晨,护士给我灌了肠后和一名带着相关资料的医生,用轮椅把我推至手术专用电梯直达手术室。手术室那边早有护士等待,和送我的医护人员进行交接,又核对病房、姓名、床号、住院号、手术名称、手术时间,询问是否禁食等,交接完毕后给我换了拖鞋和轮椅。妻子就在我的旁边,她问我:“你不怕吗?”我笑得很开心,但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也笑了,但笑得也很勉强,那看似笑的眼睛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了解她——只要医生不放弃,她就充满斗志。

我进了手术室躺在手术床上,医护人员轮番在我身上完成了手术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只待肝源一到就能即刻手术的时刻,护士告诉我暂缓手术,说肝源出了问题,(2019年2月19日,因运送肝源的车辆在高速公路因雪封堵错过了最佳移植时限)。手术被迫终止,护士撤掉了我身上手术仪器与前置,让先回病房再等通知。后来妻子说当知道肝源出事后,她觉得这是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原因很玄妙,或那天是她忌讳的日子吧,也或许是梦的缘由。手术的终止让她觉得是她的诚心感天动地,换得了幂幂之中力量的襄助而得偿心愿。

又过了三天,我再一次肝源配型成功,2019年2月22日,就是这天,郭文治主任团队不仅让我活着,还让我重拾走路的感觉,妻子也收获了对未来满满的希望——手术成功了,我重生了。

在后来的三个月日子里,我们夫妻频繁出入于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这个给我第二次生存机会的地方,或复查,或访移友。正值春暖花开,处处是风景处处如画,看到的绿树是那么苍翠,鲜花是那么娇艳!医护人员是那么的美,就连医院楼群也是那么的亲切。偶遇移友更是开心。我告诉妻子,我们回去要告诉儿孙这里曾经是我们这辈子最为感念的地方,恩情可能无法回报,唯有用我们世世代代纯真的心灵去感恩、去镌刻、去铭记。

三个月后,我们离开了郑州回到家中。也许是身体状况的不好,或者排斥药物反应,我的心情时常出现郁闷低落,我会忍不住对妻子大呼小叫。然而妻从来都是照单全收。有时因为我不可理喻的强迫症搞得她也会脾气暴躁起来,偶尔还击我一下,但最多两三分钟也就烟消云散,事后仍是一如既往地对我悉心照料。

因为这个病,我内心对外界的反应极其敏感,看惯了同情、冷拒、不耐烦甚至嫌弃,学会了低眉顺眼、保持微笑、替人着想;唯在妻子这里,我可以任性,可以毫无顾忌地发泄,也唯有妻子可以接受我的一切,接受我行动不便的四肢和难以控制的脾气。她心甘情愿地在家里被我呼来唤去,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是受了委屈,还是吃了苦。每天看到我能吃能睡、乐呵呵的,就是她最大的满足。一种金子般的品质深入妻子的骨髓和血液,情比金坚。

自从我无法正常行走后,我想到哪儿她都如影随行,偶而别人接我出门,她都会叮咛再三,还没走多远,就电话铃声迭起,再三唠叨,总是三碗豆腐,豆腐三碗,我总是不领情,感觉好烦。其实这也是事出有因,曾在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术后十四天时,由于发生了一次在她眼皮底下摔倒在卫生间的事故,魂飞魄散的妻子自此患上了我单独行走恐惧症。每天,只要我离开床或座椅,她就神经高度紧张。即使睡着了,只要听到一点我在挪动的声音,她就会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一边还有些惊惶地喊着“你怎么了?”。她的一惊一乍时常让我很糟心,也让我很暖心。就这样,现在她基本上是全天侯的几乎寸步不离,走哪儿她就把我带到哪儿,既使是上班或者下乡,也要把我带到单位和下乡的点去,还美名其曰"换个环境,换换心情。"我去上班,她则坐在车上守在单位门口停车场等侯,有时带着孙子一起去时,就在停车场旁街头游园转转,成了名副其实的“人工拐杖”。偶而遇到婚庆喜事,她更是服务到位。拎包开门,妻子给我这个残疾人攒了不少面子,招来很多艳羡和尊崇的目光。在很多公共场合,陌生人总会称呼我是“大爷”她是“大姐”,好尴尬。就这样,像很多大牌明星一样,我有了24小时的“保镖”,倒贴工资、逆来顺受、不会罢工、还挺秀气,就差一幅墨镜的“保镖”。握着这位“保镖”的手,我时常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踏实感。真是心无所惧,前面一定就有我们想要的诗和远方。

在这两年中,她每天按时拿药端水,我没有漏服或延迟服过一次药;她每天定时陪我康复训练,从不降低要求让我蒙混过关;每月的复查与打“乙肝免”定时定点;每次的化验指标必须与专业医生见面,严格遵从医嘱是铁律;每周的读书看报、听讲座、看电影、逛亲戚家与商场、适当参与文旅和景区游都是必须的。目前,身体各项指标恢复完全正常。我的光阴日月里己经没有了黑暗与阴影,活着有滋有味很有寄托,也很有意义。因为妻子唯一的希望是看着我乐观地面对每一天,回到从前活蹦乱跳、自由自在的快乐样子。到那时,她也不想当女汉子了,想回到从前的小鸟依人...

两岁生日临近时,眼前浮现了各种画面,想起过往,我己是热泪盈眶:郭文治团队对生命尊重的孜孜以求与披星戴月,没有寒冬酷暑的多年如一日;妻子带着我走遍祖国大江南北、赴京上郑,风餐露宿、寻医问药奔赴医院,让我体验生命全部的多年如一日;家中亲情在我每次治疗过程中的关心支持无私援助的多年如一日;胡博文医生移植群、史晓亦医生肝友沟通群和河南肝康协会中的大夫和郑州欢乐群靳虹大姐、陈龙洋老师...春风拂面般的教诲言犹在耳,总是把我们最需要的、最该注意的和盘端出,一个个问题的答疑解惑和有求必应的二年如一日…

打开我的治疗记录,从2014年以来厚厚一大摞,一行行的文字,深深浅浅,有些活页已经褶皱破损,想起跟着妻子一起走过的这六年的风雨,我的眼睛模糊起来,仿佛看见她这几年用心血和眼泪串成一条绳索,死死拽住了一个快要坠落悬崖的人。我想,我身上发生的奇迹,缘于妻子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走对了路,碰到了佑我生命的最优秀团队——郭文治肝移植团队。

这就是那百分之一的人生,这就是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妻子为这百分之一的可能,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

跨越了生命的腐朽,我获得了新生,如释重负了。妻子重返教坛,再显昔日风采,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面对一如既往的她,我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她平静的对我说:"除了白骨黄土,我守你百岁无忧。"

向伟大的肝移植团队致敬!

向不离不弃的肝移植患者家属致敬!

向休戚与共的河南肝康协会和郑州欢乐群的同志们致敬!

春暖花开,人间有爱!愿健康常在,我们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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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术前周刚和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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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术后两周年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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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3 18:31: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
伟大的妻子!伟大的肝移植手术!只有肝移植才能让肝硬化患者实现“枯木逢春”。祝新生两周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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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4 08:4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
祝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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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7 08:09: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黑龙江大庆
致敬你那伟大的妻子,致敬你感恩你那伟大的妻子!阴郁的日子终被你们一家人赶走了,祝福你们一家人,家和万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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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6 21:55: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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