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味道系列散文之三：一碗小米饭

妞妞

　　 “小米饭把我养大，风雨中教我做人……”，一说起小米饭，就会想到《父老乡亲》里的这句歌词，的确如此，作为土生土长的长治人，小米饭伴随我从小至今，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喜欢吃了。小米饭也叫稠饭或者稀不溜稠饭，是早餐的绝对主角，既开胃又养胃，坐月子吃，养病时吃……在长治人眼中，可称得上是绿色养生保健品之王。

　　小时候，我家后院有半亩大的菜地，妈妈做好小米饭后，会去后院现摘沙瓤的西红柿、紫的发亮的茄子、深绿色的青椒，然后做青椒茄子丝炒西红柿，出锅前再加入些蒜末，配上小米饭，吃起来真叫个舒坦！很多美好的过往，经过时间的冲淡，味道也就淡了，但这种儿时的味道现在想起来却愈发浓烈，垂涎三尺。如今我也做这道菜，但根本没有那个味道了，想必是大棚蔬菜的原因吧。听婆婆讲，老公从小就爱吃小米饭，小时候还得哄着喂，舀一勺小米饭，先假装喂向空中的麻雀，然后再喂老公吃，一边还得说着：“鸟吃一口，红吃一口”（红是老公的乳名）。上学时，早晨会早早做好小米饭，晾在院子的石头上等他起床后吃。     

　　要想做碗稠稀合适的小米饭，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刚出锅时稀，冷后会变稠，或稠或稀都会影响口感，老人们常说的“喝喝稠，捞捞稀”乃是小米饭的最佳状态。我做小米饭时，米和水的比例是跟着感觉走，凭着经验做，因此会有时稠有时稀，老公做时米和水的比例是要量好的，他称这是“数字化”，因此，他做出来的小米饭质量相对比我稳定。我以前做小米饭是用普通锅，比较费时间，怕糊了锅底，还得不停搅拌，快熟时还容易溅起来烫着手，后来就改用高压锅做，安全阀冒起气来变为小火七分钟就做好了，也不怕糊锅，而且做得比较黏，更好的保留了米香味。炒个土豆丝、红萝卜丝，再配上妈妈腌的芥菜丝，主食与菜品之间，互相交融，激发出最纯粹最完美的味道，这就是舌尖上的长治。

　　晋东南是消化道肿瘤高发地区，据专家研究认为和常吃小米饭、调和这类比较烫的饮食习惯有关，做好的小米饭比较烫，因为黏稠不容易冷却，以前吃的时候会用筷子刮着最表面的一层一层吃，因此，小米饭的表面总是平平整整的。现在我常用两种办法使小米饭冷却，其一是用高压锅做好后，直接把高压锅放在水龙头下冲，其二是将小米饭盛在碗里，放在冷水盆里冷却，我称之为“坐浴”。

　　有时早晨来不及做，就到路边的早餐点吃小米饭，以前是一口大锅支在煤球火上，现在都用液化气做了，旁边竖一硬纸板，用粉笔写着“稠饭5块”，这也算是广告吧，简单明了。这种小米饭看起来颜值不错，黄黄的黏黏的，但吃起来会有股碱面的味道，没有小米的清香。摊主为了洗碗方便，喜欢先在碗里套个塑料袋，再盛小米饭，顾客也会觉得一人一袋干净些，而我总是担心塑料袋遇到高温的小米饭会释放出有毒物质而引起中毒、致癌，因此我不让摊主套塑料袋。摊主一般还配有两三种菜：土豆、白菜、咸菜之类的，顾客可按个人喜好自助夹在小碟子里。特别是在冬天的早晨，吃上一碗小米饭，心里还是很温暖的，可谓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我大学有位舍友是大同人，她爸爸有次到长治出差后，回去宿舍给我讲，你们长治的米汤真稠，碗里的小米都堆起来了。我听了笑坏了，告诉他那不叫米汤，就叫稠饭。

　　我的同事是南京人，和我同龄，八岁时随父母来到长治，我想知道在南方人心里对小米饭有啥印象，于是和他聊起了小米饭。他说与小米饭的第一次邂逅是在他同学家，上世纪八十代初，刚来长治不久，一大早去同学家玩，结果同学还没起床，同学的妈妈热情招呼他，并端来一碗他没见过的早饭请他吃，他一看，碗里黄黄的黏黏的一大坨，还冒着热气，夹杂着家里刚起床的空气味道，他瞬间崩溃了，再三拒绝同学妈妈的盛情，没敢尝试吃一口，并深深记住这叫稠饭，四十多年过去了，一提起这事，他仍记忆犹新，心有余悸。没过多久，在冬天与小米饭第二次相遇了，是在他另一个同学家，几个同学去玩并在同学家住了一晚，早晨起来，同学妈妈已做好热乎乎的小米饭，硬着头皮吃了，还出了身汗，然后骑车回家，在西北风的吹拂下，回到家就感冒了。有了这两次经历，其对小米饭是敬而远之，再也没吃过了，直到结婚后，妻子虽然是东北人，竟也喜欢吃小米饭，家里隔三差五吃小米饭，他也只能爱屋及乌，勉强吃点。直到八年前，他才开始慢慢喜欢上了小米。他因病在北京住院手术，术后胃口不好，同病房的是位热心的介休人，每天晚上都做米汤，给他送一碗，刚开始盛情难却，勉强喝点，告诉自己只当是喝水呢，结果慢慢喜欢喝了，胃口也居然好多了，每晚的米汤成了必不可少的，家人赶紧从长治寄去沁州黄小米，介休病友说长治的小米确实好吃。在住院的五十多个日子里，小米不仅对身体痊愈立了大功，还因小米和病友建立起深厚的友情。回家后，同事也开始经常做米汤、小米饭吃，渐渐被“长治化”，喜欢上长治的小米饮食文化了。今年五一节，同事还带着小米专程去介休再叙病友情。

　　感情需要表达，一起生活久了，感情的表达就变成了一些鸡毛蒜皮的生活习惯。老公每次出差回来，不用问他，我肯定会做好两件事：烧好洗澡水、做好小米饭，我开玩笑说这都是“潜规则”啊。回到家，洗个热水澡，吃碗小米饭，出差在外的疲惫与不适顿时化为乌有，他会心满意足地笑着说：“约贴了！吃碗小米饭，就会感到家的味道。”
　　的确，家的味道都藏在那一碗小米饭里，黏黏糊糊，热热乎乎。家的味道，就是幸福的味道吧，这种味道，可以让人沉醉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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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夏花

又见“妞妞”前辈美文！细读下来，有种“舌尖上的中国”感觉，很有画面感，万般生活滋味都在这一碗小米饭间弥漫开来！写的真好！顺祝您换肝新生十四岁生日快乐哈！

妞妞

灿烂夏花 发表于 2021-11-12 17:04
又见“妞妞”前辈美文！细读下来，有种“舌尖上的中国”感觉，很有画面感，万般生活滋味都在这一碗小米饭间弥漫开来！写的真好！顺祝您换肝新生十四岁生日快乐哈！

前辈可不敢当啊，爱吃小米饭，都是真实感受，之前因为一直打不开移植网app，昨天才搞明白啥原因，能打开登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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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紫声

妞妞的文章好。自然，朴实，生活味极浓！讲“小米饭也叫稠饭或者稀不溜稠饭”，很有意思！本人经常吃小米粥，却没有吃过稀不溜稠饭！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美味！总之这两篇美食文章都很好，希望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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